這天，楊波剛從杭州回來。花了390萬元人民幣，買到一件獨板的黃花梨翹頭案。按他的話說，如果是在一個月前，嘉德秋拍“明式黃花梨家具精品”專拍還沒開賣那會，這件家具可能200萬元就能拿到。即便是在這么短時間內，價格飛漲，可楊波仍然覺得，只要能買到東西就不虛此行。
楊波12年前開始經營古典硬木家具，那會兒，每個月他都會往返北京與海南，尋找黃花梨的料運回北京，再根據客人的需求制作新家具。前些年，楊波對老的黃花梨家具產生了興趣，開始逐步收藏。他說，這些老家具，不管外在形態還是文化內涵都是不一樣的。如今他打算做一個博物館將這些老家具陳列起來，供朋友們欣賞。嘉德這次家具專場拍賣，楊波就沖著那對黃花梨龍紋頂箱柜去了。
顯然中國嘉德對這對黃花梨龍紋頂箱大柜充滿著信心，特別將它放到了“清代宮廷藝術集萃”夜場里拍賣。拍賣前，楊波和他的朋友們預測價格。“我當時說，根據過去家具拍賣的價格和近年藝術品市場的行情，尤其是2010年春拍和秋拍的走勢來看，這對頂箱柜在1500萬～2000萬元左右。我想2000多萬元差不多就能買到，這是我心里的底價。”楊波的分析，參考了他2010年參加春秋兩季大拍中，購買書畫的情況。他做了一個比喻，同一個畫家的作品，題材、畫工都差不多的，秋天就比春天的時候上漲一倍多。家具雖然不能與字畫或瓷器、雜項同類比，但可以看出整個市場的走勢。
拍賣當天，楊波用“人滿為患”來形容。“這么多年來，拍賣現場出現人擠人的情況還是很少見的。”起價500萬元開始，本該是50萬、100萬元的競價階梯，有一買家上來一口叫價就到了1000萬元。楊波心里琢磨，照他這樣喊，3次就到了自己的底價，連牌都沒機會舉一次。看看現場火熱的氣氛和大家爭搶的熱情，楊波說他又把心理價位提高了一些。與他同去的幾個北京、上海的老行家替他著急，“我說那就2800萬或2900萬元的時候再舉一手”。到了2800萬元的時候，速度放慢了些。楊波又咬了咬牙，讓上海的老行家幫他舉到3500萬元。現場大概停頓了幾十秒，沒人反應，就在拍賣師要落錘前，有一買家喊出了3550萬元的價格。一看這個情況，與楊波同去的朋友把他拽了出去。
緊接著的第二天，是“明式黃花梨家具精品”專場拍賣。楊波挑中的3件——黃花梨高束腰可拆卸棋桌，獨板翹頭案和一件黃花梨龍紋方桌——都在預期價位內買下。楊波說：“現在天價的東西都是企業家在買。你看這一場連一個官皮箱都賣了70多萬元。”據一位資深行家說，現在收藏黃花梨家具，江浙和山東地區可能比北京要強，這一場拍賣貨品分散得非常厲害。廣東現在有幾個買東西很厲害的藏家，然后還有山東人，創紀錄的這張床是山東一位企業家買走的。江浙一帶勢頭也很猛，拍賣場上非常敢頂價。
楊波在拍賣現場碰到山西的一位朋友，本來是到北京玩的，被朋友拉來看拍賣，在現場氣氛的感染下，也咣咣買了幾件，都是不大的東西，小案子、椅子、官皮箱，可幾件下來也花了2000多萬元。楊波說：“如果單獨看夜場拍出的頂箱柜3000多萬元，會覺得價格還挺高，如果把它放在這場家具專拍里和架子床來比，那就真不算高了。”
拍賣如火如荼，現場各路人已然開始盤算著自己的買賣了。一個山西行家找到楊波，表示想出1000萬元的價格，買回幾年前以490萬元賣給他的一對黃花梨柜子。另一個行家也找來，想用500萬元買回曾以200萬元賣出的面條柜。于是，楊波心情大好。同樣，去觀察當時到現場看“風向”的眾多藏家、行家，凡手中存貨者，每個人都笑逐顏開，互相道喜。楊波說，自己早年買的家具價格都比朋友們買得高，可即便如此，現在那些賣他家具的行家都要加兩三倍的錢往回收了。楊波當然沒有答應。
這場黃花梨家具拍賣，拍品總數為60件，全部成交，成交額達到2.1936億元。在不少藏家認為家具價格上漲過快的時候，楊波與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資深行家都不這么認為。我們暫且用F先生作為這位行家的稱呼吧，他經營黃花梨老家具生意有幾十年時間，這次拍賣他也有參與，也買到了挑中的家具。在F先生看來，嘉德這次拍得非常好，原因是所有東西都是真拍，很多東西都能對上號，是誰買走的。但具體到每件家具的價格時，卻不能說整體都上去了。他說：“這是一場中檔水平的家具拍賣。你可以看到整場拍賣沒有一位傳統收藏家舉手。幾乎是新來的收藏家在一張白紙上面就開始寫東西。它的走向是新的收藏家是對任何器形都會感興趣，所以它出了很好的價格，令價格有提升。總體來講黃花梨是在穩步上升，而不是躥高的狀態。”
F先生根據自己多年的經驗，把中國的收藏家分為三類。他說，一種是真正的收藏家，打心里喜歡黃花梨家具，但是也出東西，是因為需要淘汰以前走錯的路，這是比較純正的收藏家。另外一種就是為了保值，然后我去買。還有一種就是純粹的投機，買完之后我第二年就賣，但是他也稱自己是收藏家。這三類人群的比例呈橄欖形，收藏家和投機者在兩頭，保值心態的還是占了大多數。現在是新出來的收藏家買市場浮出水面的貨，他們考慮的東西就是我一定干干凈凈、漂漂亮亮才買。所以有些保留原始皮殼的家具，他們不敢認，都是行家在買。香港的行家伍嘉恩與我頂的是同幾件家具。
F先生說，這次拍賣最大的影響是，大家對黃花梨的價格明朗化，以前家具都是藏著賣，沒有公開過，這次拍賣給了一個標尺。以前賣80萬元，現在拍了400萬元，那怎么也得賣出200萬元才行，那影響是在這。如此一來，本該賣100萬元，現在想賣到500萬元。那能看懂的老藏家不會接受，看不懂的新藏家也不會私下買貨。就出現有貨的人就不愿出貨了，貨源變得緊張，是這種狀態。
對于楊波來說，是兩頭受影響。這會使收藏一件家具所要付出的費用遠比之前高出許多。
另一方面直接影響到楊波的是新黃花梨家具的制作。他說：“瘋了，現在黃花梨原料的價格簡直都不敢想象。拍賣后一個多月，原材料漲了30%～40%。年初買一根15厘米左右，1.6米到1.7米的料，大概花5000塊錢就能買到，現在得上萬元還不一定有。2009到2010年，黃花梨材料的價格漲了近200%左右。”楊波的公司現在根本不敢去接定做黃花梨家具的單子，因為根本沒有原料。現在他的家具制作只能轉向其他材質，紫檀、紅酸枝等。他說：“至于新黃花梨家具，只能慢慢等材料。相對于其他藝術品，黃花梨家具的存世量是有限的，我認為它的價格上漲才剛剛開始。”
